極限一換一，丹佛的大業或許還有救吧。

掘金內部似乎存在這樣一種分歧：

馬龍主張多用成熟的老將，著眼于當下，延續爭冠的可能性；

布斯主張培養年輕球員，放眼未來，將爭冠機會留在年輕球員成熟后。

這個故事聽著就耳熟。我也有理由懷疑，可能大部分教練都會傾向于用老將。這不難解釋。老將是成品，能做什么，不能做什么，相對確定，便于教練收獲一個可預測的結果。而用年輕人，你得走一步看三步。年輕人犯錯，你還得安慰他和自己，“這是成長必然付出的代價”。這種安慰或許會在未來開花結果，可球迷看不了那么長遠，他們罵人的時候才不管球隊是不是在下一盤大棋。老板當然也更喜歡“不問過程，只看結果”的敘事，他跟管理層今天可以用放眼未來的理由讓你放手啟用新人，明天就可以質問你為何戰績拉胯，幾乎與季后賽失之交臂。

如果你是教練，你當然知道怎么選。

這可能也是為什么，科爾寧可用雙向也不想用迪迦。即使我們忘記杰羅姆在騎士的英姿颯爽，他在勇士時也是個能持球開發的替補控衛。這個功能性非迪迦可提供。假如科爾要的就是這個——或者，可以盯防前場、多少能處理一點球的3D——他從當時的迪迦身上無法獲得。至于“上限”、“未來”這些畫面，假如沒有戰績KPI，咱就是一支無人問津的擺爛隊，那自然好商量。可在全世界都盼著庫里下一個冠軍到來的背景下，彼時的科爾，他能想到的，也只能是用自己可理解的方式去辦這件事。

心態上，馬龍是一個道理，似乎還能更理直氣壯一些。科爾擺著樂透秀不用，那還是有點頭鐵。布斯幾個次輪簽拿的人，上不了場怕不是普世真理。至于花了大代價入手的首輪秀，沒開打受了傷，也只能說一句可惜。

老將威少，更是風云人物了。有人說，咱大威少去哪哪抄教練，一次兩次也罷，次次如此，必然有其體質的特殊性。

威少莽歸莽，最近幾場關鍵戰役也確實給對面送了大禮，但拉長到整個賽季，平胸而論，少爺起碼對得起底薪替補控衛這個身份。甚至，咱們拋開少爺當下的水平不談，忘記他的兼容性和具體的表現，關鍵是，他不可能是馬龍弄來的。這么個前MVP選手，不要管他過去幾年的風評如何，他來了，你就不可能不用。威少又是能量那么大的球員，占球權，體能好，比牲口還耐艸，持有他必然擠占年輕人戲份。這件事，管理層應該不是在威少入隊后才知道吧？

你也很容易想到馬龍在防守端的執教煩惱，那只能是力不從心。

我在不久前的文章里說：“你想從上半場的約基奇身上多要一個犯規那是真難，而他的自在極意閃身送2分，在唐斯的避而不及給2+1面前，何嘗不是一種MVP級的收放自如？”

約基奇能靠聰明的預判搞一手搶斷，籃板球收割向來無情，可你還是別指望他為全隊擦屁股。在籃下躲閃這件事上，他跟武切維奇是一個畫風。這個“結”綁在那，就決定了掘金不是一個常規賽“多看少動”平穩劃水，還能保防守的球隊。使不使勁兒，完全兩種模樣。可掘金又不可能一直使勁兒。冠軍球隊防守泄氣似乎是早晚的事情，這事兒去年沒發生，今年來了。

這種情況也有解決辦法——大哥們劃一劃，小弟們玩命就是了。然而，掘金的陣容結構不好達成這個效果。前場三個位置都不是滿場飛奔的小將，約老師和波特不談，戈登出勤擺在那，能打的時候也一副能用巧勁兒就不賣力氣的樣子。布勞恩很拼，作為后衛他決定不了大局。替補席愿意猛干的年輕人倒是有幾個，你猜對防守最具影響力的位置，掘金板凳席上坐的是哪幾位？

我確實不知道，什么人來掘金能把他們帶成一支穩定的防守強隊，正如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。我們當然也可以質疑馬龍對更衣室的控制力，如果他不能讓球員們永遠熱淚盈眶，比之隔壁的烏度卡，自然遜色了半籌。只是，一旦你代入到掘金首發五虎的視角，就能感受到一種撲面而來的身心俱疲。過去幾年，這五個人每個夜晚都在玩大火收汁的劇本殺。這不是他們研究出了籃球版本的九淺一深延時法，只是掘金跳不出首發贏分-替補輸分-首發收官打關鍵球的輪換循環罷了。

掘金太需要深度，讓他們最好的球員們松一口氣了。

為什么沒深度？

這才是根本問題，而它以一種“用人悖論”的方式呈現。

掘金的“新老矛盾”，就扯淡的。掘金這幾年確實沒能從低順位新秀身上獲得太多的幫助——正如聯盟里大部分球隊一樣。低順位本來便是出人才算撿到寶，沒出就拉到的狀況，你不能要求每支球隊都是熱火或灰熊。一支爭冠球隊——剛剛奪冠，核心團隊均處于巔峰——要等待一堆低順位新秀成長去填補深度，然后再去爭冠，這當然也是TM神邏輯。

而這還不是最離譜的部分。

更離譜的是，當你無法忍受漫長的年輕人成長周期時，按年齡大小排列了球員名單，會發現前3順位的名字是小喬丹、維斯布魯克和薩里奇。你不禁要問今夕是何年。馬龍表示，時光的走勢只有一種方向，我沒有加速時間的辦法，對年輕人唯有等待。可我更加沒有回溯時間的手段，于是，我無法擁有16-17賽季的這哥仨......

假如，我是說假如，馬龍被fire是因為他堅持使用了這幾位老將，在你完全不知道掘金的年輕人們是誰，也不知道他們陣容構建的來龍去脈，說不定，你還真會說，他不冤......

世界有它的荒誕性。我們不知道掘金內部的爭論以及事件的細節真相，但仿佛掘金內部在AB兩個答案間展開過斗爭，可惜的只是，兩個答案都是錯的。這不是掘金自己的問題，這是普遍的問題。正如你加完班，拖著疲憊的身軀推開家門，跟另一半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又一次開啟的喋喋不休的戰役。重點不在雞毛蒜皮，而是你們疲憊的身體。

至于馬龍到底是否冤屈，當然也并不重要。甚至從克倫克的視角看過去，如果你從馬龍和布斯之間做出了選擇，掘金的問題仿佛真成了路線問題。與其去修正兩條都很扯淡的路線，倒不如打掃干凈屋子再請客。

以及，比起足球，這球隊也不值得老子花那么多錢。

會重來嗎？

我曾說，掘金還沒有徹底完蛋，他們核心陣容依舊能打，年齡結構、透支未來的程度也比另外幾個老球隊也好不少。

或者說，起碼他們擁有約基奇。

約基奇會去湖人嗎？甚至，有沒有可能是......勇士？

這都是夏天要聊的話題。

在此之前，你要關心的還是，西部最后幾個比賽日后，約基奇要面對誰，誰要面對約基奇。那精彩紛呈的排位斗智，比季后賽本身都刺激。

可惜，這一次沒有諸葛馬龍了，沒有了。